西茉莉

我为你讲述一株叶子落了一万年还未落完的大树，每当最后一片叶子即将落下，新的叶子就立即长出来。树下没有人停留，树上没有鸟雀筑巢，树心空着，一口泉水在其中驻留，当你经过这株树，泉水映出你的影子，树上便开出属于你的花朵，花朵簌簌落完时，夏天便也就在你的脚下诞生。

我给你看痛苦博物馆里陈列的一场九亿年前的大雪，那看起来和你方才从外面行来的雪没有区别。我想告诉你什么呢？亿万年前的雪如此美丽，如此静谧，如此汹涌，和如今没有区别。在末日的大火席卷世界时，它依然在倒塌的场馆废墟上飘落却永不落定，伴随着二十一世纪某个摇滚巨星的歌声，冲击着银河以外的来客。

我送你一支还未吸完的烟。它不知被谁点燃，烟身又苦又湿，烟雾从某一个方向——我们仍未知晓的时空，飘出来，渲染你的房间，让你的周身变得温暖芳香。

我带你走过棉花田地里的一朵火焰。那火焰被困在白色之中，以为白是自己的身体，而自己是心脏，所以它颤抖着，不肯与风成长，将身体得已保全。某天，一个感受到它的折磨的人走过它，和它同饮一杯酒，酒水浇灭它，它得到安慰，钻进了湿热的地下。

我和你说一则笑话。笑话的主人公是个正常人，笑话不是出于故意，是自然的发生，没有折损任何人侮辱任何地区影射任何现象，笑话只是纯粹的笑话，哪怕是我，也没有受到伤害。一个真正的笑话，如同向日葵，在你的脸颊边盛开。你在温柔温暖的毛衣里，露出纯粹的笑容，这是这则笑话的全部寿命和意义。我也只有这一个笑话。

我送你一把才造好的手枪，当你冷的时候，朝某个空无开一枪，就会走出一个你爱的人来，他也许来去匆匆，但让你有爱，让你冲动，让你激荡，让你沸腾，于是你度过寒冬。

都是无端妄想。今年冬天来得好早，总感觉会很冷。